我被杨姐轻轻推醒,使劲睁开朦胧的双眼,下了车,拖着极度疲乏的身体和沉沉的睡意,迈进了宿舍。我躺在床上,感觉四肢在强烈“抗议”,但是能清晰听到心跳的律动,反复又走了一遍今天的行程。
3月3日8时30分,刚吃过早点,我和白庭长、杨庭长驱车赶往红河县阿扎河乡阿者村委会进行一件财产损害赔偿纠纷的现场调查,我们平时都称呼两位庭长白哥和杨姐。到了阿扎河乡,接上我们的人民陪审员许大哥,又马不停蹄赶往终点站。一路上的颠簸也没能让我停止话唠模式,杨姐笑笑地说:“估计小张在办公室待久了,今天难得出来‘放风’,很兴奋呢。”我点头表示赞同。来到阿者村,在当事人和村干部的带领下,我们很快便到了纠纷现场。一到现场,我刚还兴奋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纠纷田地在公路边一个斜坡下方,要走到纠纷地,还真是有难度,我扫了下四周,根本找不到下到田地的路,或者说我认为那些村民所谓的小路根本就不是我们能下得去的路。这时,白庭长随手捡起一根长树枝就先探路去了,看着他小心翼翼也不时微颤的身影,一个村民说:“算了,你们两个女同志就留在公路上面了,看样子你们下不去了,不安全,我们经常走,不一样。”可是如果不亲自到现场看看,又怎么能直观的了解案情,从而做出客观的判断呢。正想着,身边的杨姐卷起袖子,抓住身旁垂吊的草藤,开始慢慢往下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直接滑到沟底。我也鼓起勇气,照着杨姐的姿势尝试着往下滑,可是由于鞋底太滑,斜坡上的沙土太多,我还是滑倒了好几次,看着制服上满身的尘土,我们开玩笑地说:“哎哟,衣服太干净就不像来下乡了。”村民见我们两个女同志实在无法下行,就折过头来,擦擦手上的土,让我们抓着他的手往下走,并用他的脚支撑住,脚抵着脚一步步向下滑行,在村民的帮助下,我和杨姐先后下到了田埂。我们还在担心白哥,转头一看,他正从离田埂两米高的斜坡的一个塌陷处直接纵下,我们不禁一惊,白哥拍拍土,笑道:“不错,四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矫健。”
13时40分,法官开始在田埂上来回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纠纷地的上方修路,塌方的沙土把原有的田地掩埋了,我们很难看出原来的地貌,更分不清楚当事人承包证上田地的四至界线。我们的法官一遍遍询问田地情况,一遍遍用皮尺测量。不一会儿,白哥手中的白纸上,密密麻麻的画出了现场勘验平面图。这时,火辣辣的太阳直射我们,气温上升得快,我直感觉浑身冒汗。杨姐拿出纸和笔递给我,让我记录调查笔录,两位庭长和我席地而坐,我用文件包垫在腿上,田埂调查就这样开始了。两位庭长依次向村干部以及与争议田相邻田的几个村民进行调查,村民们听不懂汉语,人民陪审员许大哥就当起了翻译,我用笔一字字记录,有几个人,就有几份笔录,对于在办公室用惯电脑打字的我来说,写字似乎也成为了难事。不知道过了多久,田埂调查结束了,我只能察觉到腿有些不能动弹,然后是一阵阵发麻,我使劲儿站起身,想让筋骨活动一番,看双方当事人还在田埂那头争执,杨姐说:“这陡坡难爬,案子难办,也无法阻止我们依法公正办案的路。”
17时10分,为了减少当事人的诉累,节约司法成本,白庭长随即决定不休息,直接到村小学开庭。大家都起身收拾东西,看着刚才爬下来的陡坡,我似乎没那么紧张了,杨姐第一个带头往上爬,鞋底依旧很滑,我们一步一小心,使劲伸手去抓身边能抓牢的枝条,艰难地爬到了山路,我们就立即前往阿者村完小,在小学三年级的教室里,红河县人民法院巡回法庭开庭了,法官、书记员着装整齐,双方当事人面对面而坐,庭审程序规范,不因条件的简陋而漏掉每一步程序。经过一个多小时简易程序的审理,双方当事人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诉辩,庭审结束了,由于案情复杂,案件没有当庭宣判。走出学校,天已开始昏暗,时间是19时整,杨姐对我说:“你今天的“放风”时间有点长哦,是不是很不适应,其实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经常爬爬坡,锻炼锻炼,再陡也觉得没什么了,反正最后还不是上来了。”
简单用餐过后,我们赶回了单位,还是一样的路程,我却没有了相同的兴奋,一路昏睡到家。下了车,已是23时40分,我感觉自己的双腿还站在坡上,但被白哥哼起的小曲拉回了现实,我问白哥这么累还能唱歌呀,白哥说:“如果感到累的时候,就哼首小曲儿吧。”